离遇

【香蜜 旭润】湮月（一）

*人物属于原作，OOC属于我

*私设非常多

*锦觅开场跪，估计文也不会太甜，想看锦觅和甜宠的可以叉了……

*视角不定，润玉出场可能略晚，我已经努力提前了！不知道为啥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orz

正文：

天地间最后一尾龙鱼消失的时候，连天空都变了颜色。

天帝无后，他是修行千年的应龙，也是太湖龙鱼的最后一位族人。

似乎是在祭奠这一曾经站在水族乃至六界顶点的种族的消失，黑夜毫无征兆的降临了。即使新天帝登了基，夜神邝露撤下了满天星斗，太阳升至中天，仍旧无法改变那如墨一般的沉重的颜色，连天地间最强烈的日光都照不亮一隅天空。众神仙想尽了办法都无计可施，只好聚在议事的九霄云殿上听候新天帝决断。

新任天帝立在九宵云殿之上，仍然穿着朴素的凡间布衣，不着冠冕，似乎是在以此来拒绝着某个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事实。

上一任天帝，自己的兄长，润玉，已经死亡的事实。

谁都不知道润玉那几天去了哪里，只知道他带了邝露和破军星君去了很远的地方，军报似有延迟，等武曲星君带着精锐护卫赶到的时候，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邝露和死去的破军星君。

而他们的陛下，连尸体都没有留下，其龙体残身为业火所焚，神魂俱灭无处可寻，只留下了一串被灼黑的人鱼泪和边缘都卷曲了的灰白逆鳞。

而此时，旭凤正捧着这两样东西站在大殿中，百味陈杂。

云殿之下的一众神仙还在等他决断，他将那两样东西收在怀中，便开始发号施令，先是派披香殿和执法殿详查润玉前些日子的行程，尔后叫属下去宣上元仙子，最后，他吩咐先贤殿主事尽快去将荼姚和锦觅的灵位请回先贤殿。

“有什么话就直说，我也无意为难于你。”旭凤见他似有话说，主动点了他的名字。

“陛下……先帝宾天，是不是也要在先贤殿供奉灵位？”

“润玉？”旭凤愣了一下，想起了什么，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好生狠念了一番，然后眼望向别处，嘴角现出一丝冷笑，“不必了。”

堂堂一朝天帝，如今身死魂灭，却连在先贤殿供奉灵位的权利都没有了。

先贤殿主事心下伤感，却不敢违逆旭凤，行了个礼便转身去办事了。此时有人来报，上元仙子到了。

邝露，上元仙子，如今的夜神，大概也是最后一个见到润玉的人。

旭凤一直不太喜欢邝露，那专一而又寂寞的投向润玉的眼神，总让他觉得有些扎眼，他不理解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的感情，明明深入骨髓，付出亦是良多，明知无可求，却真的就无所求，到最后，差点就连命都搭进去了。

邝露一身素衣，艰难的俯身行了个礼，旭凤没有阻拦，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，刚能起身便为了这诡异的黑夜四处奔走，现在只休息了一下，便被旭凤召了过来。

“听说润玉前些日子经常出远门，你知不知他都去了哪里，你和破军最后……又随他去了哪里？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
邝露脸上一片死灰，连泪水都没见半点，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润玉的人，也是最接近润玉死亡真相的人。

邝露摇摇头，轻声说自己不记得了。

旭凤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仙。

“你不记得了，”旭凤重复了一遍邝露的话，“那可是天帝，你曾经的夜神殿下，就在你身边死了，你居然说你不记得了？！”

“陛下……我真的不记得了，我也想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，到底是谁害了陛下，”她的眼圈渐渐红了，看样子并不像撒谎，“想必您心里也清楚，这天上地下，最不希望他死的人是谁。”

“我当然清楚，不过我也同样清楚，这个人知道一旦我登了帝位必会对润玉不利，所以到底是不是包庇还不好说，”旭凤话锋一转，语气严肃，“邝露，我可以向你保证，润玉若是落在我手里，我定不会取他性命，我只是想确认，他是否还活着。”

邝露身子一颤，抬起头看着旭凤。

“他已经不在了，陛下，”邝露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，“这黑夜，就是最好的证明。” 

 

旭凤坐在碧潭旁的白玉石桌前发呆。

他命人将省经阁内所有关于星象的古书都搬到了栖梧宫，却一点都看不进去，身边的小仙侍不在了，而那个最懂星星的人，也不在了。

天魔大战后，锦觅神魂归位，他本以为他和润玉两人已经释怀。却没想到又生变故，锦觅不小心中了钟焰之毒，据说唯有至清至和的水系精元才可解此火毒，先水神已故，堂樾又年纪尚小，旭凤无法，只好求助于润玉，让他救救锦觅。

可是锦觅还是死了。

不仅如此，令他更为愤怒的是润玉最后对锦觅做的那些事，让他再也无法平和的看待自己的兄长。

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最后冲进屋子时看到的情景，锦觅躺在床上，大睁着眼睛，已经没了气息，锦被下的身体不着寸缕，露出的一截玉臂上全是火毒发作的痕迹，血管中仿佛流动着岩浆，将皮肤灼伤烧烂，她一个花与水结合的霜花精灵，如今竟被钟焰之毒糟蹋成了这幅样子，可那火毒依旧不放过她，附骨之蛆一般继续在她身上流窜肆虐，他抱住她，吻着她已经没有温度的嘴唇，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，他不能再没有她了。
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！？明明之前还是可以抑制住的，明明还没有这么严重的，明明……还有救的啊……他们都已是上神之身，不过是中了毒……不过是中了个火毒而已…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！

钟焰烧干了锦觅的精元，夺走了她的性命，以及旭凤的最后一丝理智。

他看到桌上放着敞口的精致玉壶，旁边的杯中还剩半杯闪着诡谲暗光的液体，他觉得熟悉，这个东西他见过，他在哪见过，在哪？好像也是和润玉有关，他不信锦觅已经死了，他的头很痛，他的思维有些混乱，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。

啊是了，是那个时候，润玉在九霄云殿上，弑父篡位的时候，他把这个东西伪装成了星辉凝露献给了父帝。

煞气香灰。

能使人脱力，且火灵性状极烈的灵药。

“你对她做了什么？！”旭凤怒吼着，猛地推了润玉一把，带上了十成十的灵力，润玉反应不及被打了个正着，砰的一下撞出了门外。

“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啊！！！”

屋外传来了邝露的尖叫。

堂樾在哭。

可是旭凤什么都不想了。

他和润玉打了一架，直打到天地变色，他和锦觅隐居的山林被毁大半，太上老君带着五方天将过来压住局势，浴血的凤凰才趁着第一缕朝阳的光辉带着白鹭离开。

他们是逃走的，他还有堂樾，他不能死，他要报仇。

向给锦觅下毒的人报仇，向最后毁了锦觅的人报仇。

润玉，他绝不可能放过他。

两人再次势同水火，他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，夺妻之恨，更有无数次的伤害和背叛，和解？为什么要和解，还有比杀死对方更正确的事么？

旭凤仿佛一夜间精明起来了，以前他懒于算，不屑算，也不齿于算，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，而润玉却是天帝，他不得不用尽所有的手段去与他的兄长抗衡，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，他不记得自己躲过了多少次润玉的搜寻和杀手，后来他有了部下、有了稳健的势力，等到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有所动作的时候，天界突然传来了消息。

润玉外出的时候意外身亡，一代天帝就以这么荒唐的结局退场了。

荒唐到可笑，他连仇都无处可报。

尔后旭凤顺理成章登上了帝位，对于润玉，他恨虽恨，但这么蹊跷的事终究是要查的，毕竟这一切太过顺利，万一这一切又是润玉为了除掉他特意计划的呢。

但显然现在的首要任务，还是要把这个不明不白的黑夜解决掉。新天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一定要解决好才可服众，所以不仅要解决的好，还要解决的利落彻底。

湮月，这是邝露给出的解释。

明月背后的星宿，不可掌控，却毁天灭地。其毁灭性的力量堪比上古凶兽，自润玉受封夜神的时候，便一直由他封印管理，只有当他的灵力完全消散的时候，湮月才会失控。

灵力完全消散，这对于一个神仙来讲，最直观的解释就是身死魂灭。

而湮月失控的第一个迹象，就是永夜降临，现在被印证在了天空之上。

按说这么强横的力量在古书中应有记载，但奇怪的是，旭凤翻遍了有关星象的古书，都未曾见过湮月这个说法，更别说如何解决湮月带来的麻烦。邝露说湮月是润玉接任夜神的时候顺便接来的责任，可邝露在成为夜神之时则并没有担此责任，并且她的力量对湮月毫无作用，可能需要某种特定属性的法术才行。

他问过邝露是如何知道湮月的，邝露只说是在润玉教她布星的时候偶然提及的，对于邝露这个说法他持怀疑态度，他不信任邝露，正如邝露也不信任他一样。

但是眼见黑夜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，关于湮月的进展却毫无头绪，旭凤也不由得越来越烦躁了。

他正在纠结，耳边突然噗通一声响，旭凤抬起头，原来是一颗星星掉进了池子里。

这星星是被人丢进去的，他顺着星星坠落的方向看了过去，发现不知什么时候，桥上多了一个人。

那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仙，那个女仙的容颜苍老，已然是一个老婆婆了。

旭凤有些惊讶。

爱美之心人皆有之，更何况本就不老的神仙，苍老本就是凡人才困扰的事，因此天界的女仙，无论是寿与世同的斗姆元君，还是普通的天界宫娥，都是以年轻的形象示人的，这还是旭凤第一次在天界见到容貌这么苍老的女仙。

那女仙似乎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丢的星星，见旭凤向她望过来，便从桥上走下来，也不施礼，直截了当的问到：“天帝陛下可是在找关于湮月的事情？”

旭凤不动声色的看着她：“你是何人？”

“老身不过是一个在璇玑宫当值的婢子，今偶然来此，冒犯了陛下，还望陛下赎罪。”

话说的谦和，但她的神色却没有一点谦卑的样子，旭凤疑惑顿生，但面不改色。

“关于湮月，你知道些什么？”

“老身常年在璇玑宫，这宫中的事务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，湮月多年来一直由先天帝陛下封印管理，陛下若想了解湮月的事……何不去看看润玉陛下的手记？”

旭凤心里一动：“润玉的手记收在何处？”

那女仙微微欠了欠身：“陛下请随我来。”

旭凤随她穿过璇玑宫的庭院，进到了润玉的寝殿，这里以前就人少，现在越发的清冷起来。

女仙指着一处放在角落中的架几案：“润玉陛下的手记一般收在这里，吾等下人不敢妄动，还请陛下亲自取阅吧。”

书册按时间放置的十分整齐，旭凤很快找到了润玉受封夜神的那一卷，竟真的找到了湮月的记录，但他发现了一个更令人在意的事，说的是润玉受封夜神之前，曾经下凡历劫二十余载，短短不过数行字，他在凡间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丝毫没有提及，就仅仅只是说了有这么一件事而已。

之所以让人在意，是因为旭凤完全不记得润玉曾经下凡历劫过。

他思来想去，确定自己在润玉受封的前一天还和他一起去了紫方云宫闯了祸，断然没有润玉离开了二十天多天他却不记得的道理，于是就越来越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。

“润玉的手记可曾有什么人动过？”

静悄悄的没有回应，旭凤转过身，刚才那个提醒他过来的女仙已经不在了，

“……”

旭凤叫来了披香殿的管事，叫他严查仙相簿上是否曾有神仙曾以年老之相示人，又派了几名侍卫暗中注意一下邝露的动向，便将润玉的手记收好，往凡间去了。